第一百四十二章 相忘于江湖

袁晓城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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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话音未落,房门开了,一身妖冶的田晓云走了进来,原来她一直就在隔壁的包房,袁城冷眼看着,这娘们是不是又在使什么坏心眼子?

    “你俩聊着”,红姐摇了下头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袁老板,不,城子小弟,咱姐弟又见面了”,田晓云笑起来很美,不过让袁城看来却是浑身的不舒服。

    “田老板既然想兑店,可以直接去港海啊,何必又费此周章呢?”,袁城歪头瞅着她。

    “也不瞒你,若是没有以前那档子事,我早就去了”,田晓云抛来一个颇为风骚的眼神。

    莫不是这娘们自打铁强跑路后,耐不住寂寞在四下寻找管子(在当时,女人找男人就叫做找管子)?

    “妈的!也不看看你啥德行”,袁城暗骂了一句,就田晓云这样的,管子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。

    “我也不想废话了,红姐说你出到五十万,这价钱大家心里都明白,我和大勇的店子,光是货也不止这个价,谁让咱现在有事了,说吧,什么时候过来办手续”,袁城漠漠道。

    “随时随地”,田晓云收起笑容,答应的更干脆。

    “有个事先说一下,大勇那个店的手续,得等他出来才能签字,不过店里的货你可以先清点过去,你要信的过我,咱俩现在就去把手续办了”。在很多来兑店的人当中,这一点也是最让人难心的。

    “没有问题,勇子他签不签字都无所谓了”,提到大勇,田晓云眼泛春光,话语也颇为暧昧,少说也值二十万的店铺,咋还说无所谓呢,不过事已办成,袁城也懒得去想其他。

    太原街上做买卖的,大都喜欢去民族路上的国庆浴池泡澡,不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怎么好,相反这倒是个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,可能是在赤身裸体之下,人们更容易坦诚相待吧。大勇出来便被接了去,找了一个单间盆塘。在号里窝了几天,大勇的神情看上去略有疲倦,不过霸气仍在。

    路上袁城已经把兑店的事告诉了大勇,“小弟,你记住,失去的,哥一定会再夺回来!”,那样子活脱的一个小马哥。

    有这话袁城心也放下了,东北汉子有句话,‘是狼永远都吃肉’。

    “对了,兑店那会我看田晓云好像对你有点意思”,袁城想起田晓云的话故意逗道。

    “别提娘们,你这一提,我下面的火就大了,这些天在号子给我憋的,打手枪都没个地方,妈的,一会我得找个地泄泄”,大勇哈哈笑道。

    “正好啊,田晓云那地正荒着,看那娘们,你就不把店子给她,她也不会有二话,这次兑店,在钱方面她好像是故意想帮你”,袁城坏笑道,也在试探勇哥的想法。

    “真圆呐”,大勇咂摸咂摸嘴,用手比划着,“可惜了,一块好苞米被铁强这个熊瞎子给劈啪了”。

    “那怕啥,反正他现在跑路呢,这不正好”。

    “别扯,有的人你能碰,有的人你不能碰,我要是上了那娘们,可能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回我所失去的,可这”,大勇指了指脑袋,“这就得浸在裤裆里”。

    “好!勇哥,我就是怕你受不了她的诱惑,这下我算是放心了”。

    “敢情你小子是拿话来出溜我啊,操!也不看看你勇哥我是啥人,记着,咱可以受人家帮助,但作为男人咱绝对不能依靠人家吃饭”。

    “下步有啥打算”,谈到了正题,俩人都止住了笑声。

    “出事后,我想从二龙他那周转一下,妈的,人就这样,见你走背字,就拿话推搪我,‘十万八万的拿去随便用’,我呸他妈的,人就他妈的这么现实!,我这次进去,打的那人,就和他有些关系,算了不提这个,我想带一些人去广东那边看看,怎么样,跟我一起过去?”。

    大勇的话让袁城心里一动,之前也考虑过再去广州看看。

    “艳子前两天来电话说让我过去,她那服装厂现在挺忙的”。

    “好啊,你俩之间还分什么”。

    “你才不也说了吗,受人帮助可以,但不能靠着人家生活,还有我老感觉她那边有点啥事,艳子和我说话不像以前了,再说,她那厂子还是别人的大头,我去了又算什么呢”。

    袁城叹了口气,几次和艳子通话,总感觉有那么点生分。

    “啥都是你的怀疑,去了一切不就白了吗”,大勇根本没有在意袁城的话。

    “你想啥时候走”。

    “当然越快越好”。

    “好吧,我手头还有点事,等交代完的,咱一起去!”。貂婵的事虽说不用再去费心,可毕竟答应过她,袁城决定在走之前找老涂谈谈,还有就是菲菲我也想和她有个告别。

    九月正中,艳阳高照。

    一辆崭新的拉达出租车停在了回中对面。摇下车窗,眼前的一切熟悉中又带着陌生,一年了,虎子,剑锋,宇新,平湖,你们还好吗?一个个身影在眼前晃动,袁城真想站起大喊一声,‘哥们,姐妹,我想你们’,袁城用衣袖擦了擦眼角。生意忙的时候几乎忘了他们,当又回到了从前,却觉得亏欠了一些心中的东西,忍住了进去的冲动,袁城一直守在出租车里。

    放学铃声响过很久,老涂推着自行车出来了,袁城让司机鸣了几下喇叭,“涂老师”,袁城招了招手。

    “你小子啊”,老涂笑着走了过来,不知怎么这笑容以前看来老觉得阴嗖的,现在却倍感亲切。

    “上车”,没等老涂说话,自行车被袁城直接塞进了后备箱,“师傅,太原街凤翔楼”。

    “涂老师,今天请你来没别的意思,就是吃吃饭,唠唠嗑”,还是二零一包房。

    “听你师母说你买卖做的不错,当初你停学,我还觉得挺遗憾的,现在看来,你小子还是挺有出息啊”,老涂搬开椅子,四平大马的坐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那都是过去式了”,袁城把兑店前后的事说了说。

    “为朋友讲义气是好事,可你有没有想过,这样你可亏大了”,老涂叹惜道。

    “这就像你老人家讲过的,每个人的价值观不一样吧,在我看来,兄弟间的感情远比钱财重要的多,钱没有了可以再赚,感情没了,一辈子也回不来了”,袁城话里带话,特意加重了感情的语气。

    “难得你能这么想”。

    “不是难得我这么想,是我们都应该这样,你说是吧涂老师”。

    老涂上下看了看袁城,端着腮帮子说道,“你小子这话中有话啊,说吧,今天请我到底啥意思”。

    袁城先给老涂面前的杯子斟满了酒,“涂老师,你教了我四五年,我啥样人,啥样性格,你最清楚,我今天不管说什么,你都别生气,都说酒桌上没有大小,肩膀头齐为弟兄,我今天就想和一个你谈谈心,涂老师,你要是拿我做兄弟,我就说个痛快”。

    “说吧”,毕竟是军人出身,老涂骨子里也有着爽直的一面。

    “你在外面的事,师母找过我”。

    “找你干嘛,这不胡闹吗”,老涂有点挂不住了。

    “找我干嘛,你先看看这些”,袁城从兜里掏出之前四喜拍的那些陈清和不同男人在一起的相片,啪的摔在了桌子上。

    每看一张,老涂的嘴角就是一抖。

    “为这样的女人,值吗?”,袁城死死的盯着老涂。

    避开袁城的目光,老涂沉吟了片刻,“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,有些事情我说了你也不明白,这些都是你师母要你查的吗”,老涂抓起相片。

    “我陪朋友去妇婴,师母和我讲了一些你们之间的事,你想想,但凡有个可以倾诉的对象,她能和我说这些吗,这些相片是我让朋友帮着调查时拍的,师母她不知道,我也不能告诉她,再说这些要是告诉她,我还找你来干什么,师母说你俩要是离了,她就去外地,知道吗,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弄得你们妻离子散的,我是替你们不值啊”。

    老涂闷不作声,自己呷了一口酒。

    “什么是我不明白的,野花再香,采的人不也多吗,男人偶尔玩玩可以,别投入进去才是真格的”。

    “这酒喝的,你倒成我老师了,算了,这话题别再说了,你小子,哪学的这些”,老涂嘴上嗔怪,看的出他心里有了活动,在陈清的事上,他应该有了认识。

    “那就算是我多说话了,喝酒,喝酒”。

    话说开了,酒喝的也痛快。

    老涂打着酒嗝,拍着袁城的肩头,“现在这个社会,不管你是做买卖的,还是上班的,知道吗,你得有这个!”,老涂拍了拍胸口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。

    “肚子里除了要有些墨水,你还得有个文凭,我是希望你,将来能念个大学,别的忙帮不上,你要是上个成人或是自费的,我可以帮忙”。

    “这敢情好,我原打算去广东看看,要是没有合适的,就回来,到时候少不得还要麻烦你了”。

    送走老涂,心里的这块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。第二天和大勇订好了车票后,袁城悄然的来到了民族派出所。菲菲案前的窗户是敞着的,有几根铁条横着,却不影响看过去的视线。正埋头处理案卷的她,忽转过头来,四目相对,那微扬的嘴角,似有意无意的微笑,让袁城的心不由得一漾,菲菲摆了下手,跑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怎么不进来”。

    “谁没事爱进局子”,心里突然有些酸楚,“我要走了,来和你告个别”。

    “告别?你要去哪”,菲菲脸色立时变得难看起来。

    “广州”。

    “那...什么时候回来”,菲菲声音一颤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呢,好了,别也道了,我该走了”,袁城挤出一丝笑容,以她公主的低位,俩人之间的感觉就如同一个美丽的肥皂泡,终有破裂的一刻。

    菲菲回身看了一眼,“先别走,你跟我来”,不由袁城说话,拉着跑到了派出所西山墙的背静处。

    “有啥事,跑这来说”。

    猛的菲菲双手环住了袁城的脖子,热热的嘴唇压了上来,仅过了秒八分钟,菲菲又推开了袁城,火热的双眼紧盯着我,“我喜欢你”。

    “喜欢我?”,袁城苦笑了一下,“不过是喜欢而已,我俩之间,不论从门第到身份,你想可能会在一起吗?”。

    “我不管,我就喜欢你,别走了好吗,我让我爸给你找个好的工作,他也挺喜欢你的,要是你不喜欢上班,我帮你再开个店子,好吗”,一直爽直火辣的菲菲此刻如同一个哀怨的小女人。

    看着那热切期盼的双眸,袁城差点脱口说好,很快,自尊和理智又跳了出来,“菲菲,你喜欢一个靠别人生活的男人吗?不是我把你和我分的太清,是我做不到,也许有一天我觉得行了,我会来找你”。

    “骗人,我不要听,你走吧,走吧,即使你走到天边我也会找到你”,菲菲眼中似强忍着泪花,直直的盯着袁城,忽又转身跑了开。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,菲菲最后一句让袁城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
    “算了,管他许多呢”,袁城安慰着自己,转身朝那林荫下的小路走去,抬起头,脸上又恢复了初入社会时的那种自信,都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,也许能做到这种超脱对自己来说未必不是幸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