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洛阳劫（第2页）

    临时行辕的烛火被穿堂风撩得忽明忽暗，她听见窗外传来金铃轻响——那是阿史那云独有的信号，却比约定的三长两短多了一声尾音。
    窗棂无风自动，蒙面女子翻入时带起的气流扑灭了三根烛芯。
    婉儿手中的磁针已扣在袖中，却在看见对方腕间的鎏金铃铛时猛地顿住：&0t;郑姐姐？你不是&0t;
    &0t;被烧死在东宫偏殿？&0t;女子扯下面纱，左颊上爬着蛛网般的银色纹路，那是磁砂渗入皮肤的痕迹，&0t;武德九年六月四日，宇文素带着十二具磁甲闯入椒房殿，他们用磁浆灌进我喉咙，说要把东宫血脉炼成活阵眼&0t;郑氏突然剧烈咳嗽，咳出的血沫里混着细小的磁针。
    外间传来金属碰撞声，二十个面无表情的甲士撞破木门，胸口甲叶上的&0t;武&0t;字徽记被刮去，露出底下的宇文家鼎纹。
    婉儿反手将磁针射向领头者的咽喉，却见对方抬手一挡，磁砂在颈间凝成护罩。
    郑氏趁机扑向烛台，将整盏磁灯砸向敌群：&0t;他们的关节处有磁轴！
    &0t;
    应天门的地陷处，张巡正用刀柄砸开浮雕。
    碎石崩落时，半卷染血的起居注掉在他脚边，绢帛上的小楷写着：&0t;秦王与齐王妃私语于临湖殿，衣袂沾有龙涎香&0t;他猛地撕下半幅，烛火映出背面的朱砂批注：&0t;玄武门禁军换防图在此页夹层&0t;。
    身后士卒突然惊呼，青铜龙的巨口缓缓张开，露出通往地宫的阶梯，每级台阶都刻着《周易》卦象，缝隙间嵌着会光的磁砂。
    李璎的手腕被铁链勒出青痕，舱底的磁砂顺着木板缝隙渗进来，在她掌心聚成微型罗盘。
    宇文素送来的食盒还搁在石桌上，清蒸鲈鱼的香气里混着不易察觉的砒霜味——和娘亲当年用过的香粉一个味道。
    她突然想起七岁那年，婉儿姐姐在璇玑图课上曾说：&0t;洛水磁脉与星图共振，宇文家的机关必有可破之阵。
    &0t;
    舱门&0t;吱呀&0t;推开时，李璎正背对着来人用指甲在墙面上画卦象。
    宇文素的脚步声停在三步外，腰间玉佩碰撞的节奏正是《秦王破阵乐》的鼓点——这是当年东宫卫队的暗号。
    &0t;公主可知道，你娘亲临终前求我护你周全？&0t;老者的声音里带着笑意，食盒暗格弹出的瞬间，李璎突然转身，手中握着从锁链上掰下的磁片。
    三年前掖庭走水那夜的记忆突然清晰：火海里的乳母将她塞进密道，最后一眼看见的，正是宇文素左手上的齿状疤痕。
    &0t;你身上的龙涎香，和玄武门守将身上的一样。
    &0t;她指尖一弹，磁片精准击中对方手腕，淬毒的银针&0t;当啷&0t;落地，&0t;武德九年六月四日，是你带着磁甲兵扮成秦王府卫士，砍断了东宫的望火楼绳梯。
    &0t;宇文素的脸色骤变，袖口突然甩出三条磁链，却见李璎双掌按在舱壁上，顺着磁砂流动的轨迹画出太极图——那是婉儿用三年时间，在她掌心纹下的破阵密匙。
    整艘龙舟突然剧烈震颤，河水中传来密集的&0t;咔嚓&0t;声。
    李璎踹开舱门，看见无数磨盘大的铁蟹正用螯钳啃噬船底，蟹壳上的磁纹与宇文家徽一模一样。
    她想起裴九娘说过的波斯磁蟹：&0t;这些畜生被磁砂养了二十年，闻到龙涎香就会疯。
    &0t;摸出怀中浸透香粉的丝帕，朝着舵房方向抛去。
    长安永兴坊崔氏祖宅的祠堂里，裴九娘的磁勺突然指向正北。
    工匠们撬开青砖时，地底传来石磨转动的闷响，七道暗格依次打开，露出码放整齐的檀木盒，里面全是记载着&0t;磁矿三百斤波斯磁粉二十船&0t;的账册。
    她随手翻开贞观十五年那本，看见&0t;送宇文家磁甲图纸于泉州港&0t;的记录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——这些世族竟用唐军制式装备讨好逆贼。
    &0t;裴尚书！
    博陵崔氏在灞桥劫了二十辆粮车！
    &0t;金吾卫的报告被爆炸声打断。
    裴九娘冲出门时，正看见崔氏祖坟方向腾起靛蓝色火光，那是磁粉与火药混合的标志。
    她跃上战马，腰间的磁雷囊跟着作响：&0t;传令下去，把各家门房的磁石镇宅兽全拆了，敢藏私的，连门槛都给老子熔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