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第一刀的颤音 福尔马林气味里的怀表


    《第一刀的颤音:福尔马林气味里的怀表》
    解剖室的顶灯在不锈钢台面上投下冷光,福尔马林的气味像根细针,顺着鼻腔扎进顾承川后颈。
    他盯着玻璃罐里浸泡的中年男性标本,胸腹部的皮肤被划开,露出肿胀的脏器——右肝位置贴着标签,用红笔标着“肝硬化”
    ,字迹与父亲病历上的死亡诊断如出一辙。
    “各组领取器械。”
    带教老师的声音混着换气扇的轰鸣,顾承川的右手刚触到解剖刀柄,左手食指的钢琴茧突然硌进防滑纹里——那是练了十年《车尔尼599》留下的薄茧,此刻却像块突兀的疤,让他握刀的姿势僵在半空。
    “顾承川,你的怀表要泡澡吗?”
    后排的周野用止血钳敲着搪瓷盘,京腔里带着促狭。
    全班三十双眼睛聚过来时,顾承川才现自己正用纱布擦拭怀表盖,指尖还沾着标本防腐剂,透明的液体顺着表链滴在不锈钢台面上,出“滋滋”
    的轻响。
    标本突然滑向桌沿。
    他慌忙伸手去扶,刀柄却在掌心打滑,锋利的刀尖在标本腹部划出道歪斜的线——本应沿着腹正中线的切口,此刻像条受了惊的蚯蚓,蜿蜒着避开了预定的剑突。
    “哟,顾大公子这刀是给标本美容呢?”
    周野的笑声带起几个东北同学的附和,“怪不得总擦怀表,敢情把死人当古董了?”
    解剖刀在他指间转得飞快,刀柄上的防滑纹磨得亮,显然是提前练过的熟手。
    顾承川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    他看见标本的眼睑半阖着,角膜上蒙着层白雾,突然想起父亲火化前化妆师给他整理遗容的手——也是这样白生生的橡胶手套,也是这样带着防腐剂气味的触碰。
    怀表在口袋里轻轻烫,表盖内侧的划痕硌着他的指腹,像道未愈合的伤口。
    “握刀不是握钢笔。”
    带教老师不知何时站在身后,温热的手掌按在他冰凉的腕骨上,“腕关节要像老北京胡同里的门轴,稳当,但得有转圜的余地。”
    老师的手指捏住他的食指,将钢琴茧压进刀柄的凹槽,“你这茧子,该用来感受心脏的震颤,不是跟刀柄较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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