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 血压计的袖带记忆


    《血压计的袖带记忆》
    心内科诊室的自动血压仪在墙角出蜂鸣,顾承川的白大褂第三颗纽扣空着,电子屏上“12o8ohg正常”
    的绿色字体,与患者陈师傅袖口的机油渍形成刺眼对比——那片暗褐色油渍呈扇形,中心在肘窝肱动脉位置,正是三十年车床工作时,反复接触冷却液留下的印记。
    “顾医生,”
    规培生小赵指着血压波形图,“脉压差2ohg,符合职业性高血压初期特征……”
    “机器读不出袖带里的工龄。”
    陈立仁的生锈听诊器突然敲在自动血压仪上,缺纽扣的白大褂带起的风,吹散了陈师傅袖口的金属碎屑,“把水银血压计拿来。”
    顾承川的喉结滚动。
    他看见陈师傅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扳手,金属边缘的凹痕与周野父亲警徽的磕碰印、李建国矿工证的铁锈缺口,在诊室灯光下形成诡异的共振。
    自动血压仪的袖带正以标准化压力充气,却没注意到患者肱动脉因长期机械振动,已形成独特的血管壁纤维化纹路。
    “袖带放低两厘米。”
    陈立仁的老北京牌钢笔划过陈师傅肘窝的油渍,“1982年在机床厂,我给二十个车工测过血压——”
    他突然手动加压,水银柱攀升至14ohg时,柯氏音才姗姗来迟,“冷却液侵蚀的血管,会把听诊间隙藏在油渍里。”
    顾承川屏住呼吸。
    他看见陈师傅袖口的油渍在袖带压迫下,晕染出与血压计袖带相同的宽度,油渍边缘的金属碎屑,正沿着血管走向排列,像极了父亲急救手册里“职业性血管损伤”
    的标注图。
    更关键的是,柯氏音的延迟时间,恰好等于车工每次操作机床的振动周期——这些被自动设备视为“测量误差”
    的细节,正是诊断的核心。
    “顾医生,”
    陈师傅突然撸起袖子,小臂内侧的线性疤痕与周野的警服烫伤、李建国的煤尘沉积斑,在皮肤上形成“职业伤痕三角区”
    ,“每天十二个小时,冷却液顺着袖口灌进手套,比血压计的袖带紧多了。”
    诊室的吊扇在头顶出呻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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