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论道
丘处机云游时闻神农架有野人善道佛武功,心下大奇。
他捻须沉吟:“佛道同源,此野人本性或具灵根。”
遂携拂尘负剑往神农架而去。
山林瘴雾弥漫,他于崖壁间寻道家石刻时,忽闻林深处传来似佛号又含道韵的低吟。
疾步寻去,却见乱枝摇曳,唯余几片沾着青苔的兽毛飘落肩头。
第二日,他在溪畔打坐时,察觉身后有草木窸窣声。
睁眼转身,只见一道黑影闪过,那身影步法竟暗合《易筋经》与太极圆转之妙。
他提气疾追至悬棺群处,唯有山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斑驳棺木。
月余间,他遍访山洞古刹,在一处佛道合流的残碑前现半掌深的脚印,纹路似人却覆厚茧。
待布下引灵阵欲彻夜守侯,竟遇暴雨冲毁阵法,晨起但见泥沼中几缕银白色毛,在晨雾中若隐若现。
丘处机望着茫茫林海,长叹道:“此獠缘法未到乎?”
遂留道德经残卷于石龛,负剑踏云而去,唯余山猿长啼,惊破一谷烟岚。
君宝立于崖边,远眺那抹青影渐近,指尖不自觉攥紧衣角——自逃离少林,他最怕听见禅杖叩地声。
来人步伐沉稳,腰间悬剑却无僧衣,偏那气度又暗含道家清修之意,竟比少林追捕更令他心悸。
夜风忽起,他猛地按住丹田——后颈已渗出冷汗。
三日后便是月圆,少林至罡神功的隐疾又要作。
这功法本是刚猛至极,每到月满便如烈马脱缰,体内真气倒灌经脉,任他如何以太极调和,仍会呕血损功。
此刻望见丘处机负手而立,他忽然想起藏经阁那夜,偷学神功时不慎碰落的《道德经》残页,喉头腥甜翻涌,竟分不清是旧伤作祟,还是惊惶攻心。
“施主可是避祸?”
丘处机的声音混着松涛传来。
君宝转身便跑,足尖点过溪石时,一缕血丝已溅在青苔上,恰似新月将现的暗红预兆。
丘处机目光凝在石上血迹,见其色暗而溏,知是内息逆冲所致。
他指尖抚过血渍旁未干的水痕,忽想起方才君宝跃过溪涧时,身法虽带少林拳意,却暗含柔劲周转,分明是自行以阴阳之道调和刚猛内力。
“少年人怕是偷学了至罡神功,却不知道家‘挫其锐,解其纷’之理。”
他蹲身以枯枝在血渍旁画太极图,粉末随气流渗入血迹,“这般强练刚功,每月月圆如烈火烹油,难怪见我如避蛇蝎……”
君宝的背影已没入雾中,丘处机望着他遗落的腰带穗子轻轻摇头——穗子上竟编着《九阳真经》起手式的绳结。
他拾穗子纳入袖中,指尖拂过石上未干的血迹,忽从怀中取出半卷《先天功》残页,以石块压在路口:“痴儿,下月十五,老道士在鹰嘴岩备了降真香。”
山风卷起残页轻晃,墨迹在月光下显露出“虚实相生”
四字,恰如君宝那夜在藏经阁窥见的,道袍与僧衣交叠的虚影。
张君宝躲在树后见丘处机离去,才敢蹑足返回。
月光下瞥见石上《先天功》残页,指尖触到“虚极静笃”
四字时,忽觉丹田有暖流暗涌——分明是那日偷学《道德经》时种下的引子。
他席地而坐,依残页心法将至罡神功的刚猛内息引入太极周天,只觉经脉中原本横冲直撞的热流,竟如江河归入湖海,渐渐平顺。
三日后月圆,他屏息坐守崖边。
当银盘跃上山头,体内竟无半分灼痛,唯有真气随月光流转,凝成温润玉浆般的气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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