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4章(第2页)


    晏乐萦瞧他面露疲色,眼下隐有淡淡乌青,心中本想与她无关,最后关心的话还是鬼使神差地说了出来,“晨起你还要主持祭祀大典,当心精神,今夜稍稍歇息也无碍的吧?”
    她主动关切的话叫季砚一顿,旋即,他只是缓缓摇头:“寒衣节过去,朝廷便要开始拨放各州冬日赈灾的款项,今年的冬来得太早,京城也早早变了天,此事等不得。”
    她有些欲言又止。
    季砚揉了揉她披散的柔软乌发,半晌,忽而道:“雁雁,朕与季淮不同。”
    这下晏乐萦微怔,眼皮轻颤,没想到他突然又说起这个。
    “朕虽也生于皇宫,未曾亲身躬耕于田野,却也感受过严冬无碳的刻骨冰寒,酷暑无冰的炽热煎熬。”
    “民生疾苦,苦于贫瘠之困,寒暑之难,更苦于死别生离,朕比季淮更清楚这点。”
    养尊处优的太子季淮何曾感受过这些?
    季淮至今仍耽于享乐,善于弄权,只看到人心易于玩弄,权术易于掌控,却从不曾想过要做一个帝王真正应该做什么。
    晏乐萦掩在袖下的手无意识握紧,她忽然觉得此刻与季砚的相对有些难熬。
    目光四处发散,有一处不起眼之地又仿佛灼
    亮至极,烫住了双眸,她不敢看那处,垂下眼皮。
    这段时日借着给他作画打掩护,军事机密图也被她临摹得七七八八,那机密图就在她起初觉得蹊跷的小道中,她日日犹自去泡汤泉,日日便去看一次。
    今日,季砚来之前,她刚将临摹好的军事机密图放在那处,只待明日他去祭祀大典忙足一整日,她会悄无声息将图转移去别处。
    “雁雁。”
    季砚听到她轻声说是啊,好像她也很赞同他说的话,他叹息一声,最终没再多说什么。
    他捧着她的脸颊,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缱绻一吻,只道:“先去歇息吧?”
    但晏乐萦是睡不着的,毕竟机密图还没有彻底安置好,她摇了摇头,说着还想再陪陪他,她等他今夜彻底忙完,两人一同去沐浴洗濯,才合衣而眠。
    京城的天越来越冷,因着夜里熬得晚,清晨季砚醒来,却见晏乐萦缩成一团,一副想睡到天昏地暗的样子。
    他几番将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    前阵子,他便与晏乐萦说过,今日想叫她一起出席大典,其后还有群臣在场的天子贺诞筵席。
    他的意思,晏乐萦不是不明白。
    他们分别了八年,再相见他已是一朝天子,他或许想让她更真实地感受他如今的模样,不说为他骄傲,起码是为他得偿所愿、亦或是苦尽甘来而感到高兴。
    可晏乐萦并不想,她数次转移话题,临到今日依旧是并不愿去的模样。
    “阿砚哥哥……”
    听到了身旁起身的动静,还数次察觉他的灼灼视线,晏乐萦不好再装睡,可依旧睡眼惺忪,嚅嗫着:“我并不想去……”
    直接了当的话,其下藏了许多含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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